四季歌
1ST SEASON: AUTUMN
秋季·我才刚刚遇见你
夏季余热未消却早晚已经有了凉意，这个秋季对于新晋高二生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文理分科。
本来并肩的人就此走向了未来的岔路。
新原高中的一班二班是重点班，就往年来说，选文者寥寥无几，也都是很难赶上班级进度的吊车尾，而今年却一下子就走了两个尖子，一班李赫宰和二班李东海。
李赫宰是学生会副主席，也是公认的下一届主席，不仅跟朴正洙一起把学生活动搞得井井有条有声有色，还是长居榜首的状元苗子。不过他从来都不偏科，所以说他选择文科似乎还不那么令人诧异。
可是李东海选文科就真的令人无法理解了。
榜单前几名的选手，而且显然是天赋型的，不怎么努力也成绩不错的那一种。而且这家伙不是刚刚代表学校拿了市里物理竞赛的奖嘛？选文干嘛？被人夺舍了还是下蛊了？
这两个人毫不意外地被年级主任找去谈心。
办公室里不仅有年级主任和班主任，还有校长坐镇，不过主力还是他们的年级主任。
“虽然我们老师不会强制你们学文学理，我们倡导的呢，也是能力加兴趣，但我还是要强调，你们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啊，毕竟不管怎么说，文科都是不如理科的选择面广。”主任苦口婆心，想把眼前两位他眼中的叛逆少年及时拽回正轨。
“主任我知道，我已经跟家人沟通好了，首先我没有偏科的情况存在，所以不管文科还是理科我都有把握为学校争光，其次我兴趣所在的确是文科方向，您不是也一直强调，这是我们人生的第一次选择吗？如果这个选择我都不能独立完成，又谈什么以后呢。”
李赫宰语速不快条理清晰，让人没理由反驳，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神情笃定。
主任捏捏眉心叹了一口气，“唉，你要是已经决定了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能硬绑你去学理不是？那东海你呢，你怎么想？”
“主任你知道我的，”李东海笑的灿烂，“我从来不考虑那么多的，未来多远啊，我向来只考虑明天。”
“唉，你们两个，我真是一个也劝不动。不过你们可千万别觉得学了文科就轻松了，就懈怠了，数学竞赛还是不能放弃，而且我还指着你们这届给我出状元呢。”
“谢谢主任。”
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一齐走出主任办公室，刚刚走出去，李东海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不停地跟李赫宰搭话。
“你叫李赫宰是吗？我早就知道你，副主席又是第一，超厉害。”李东海向来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我虽然没那么有名，不过你应该也知道我叫李东海吧。”
“既然我们以后就一个班了，我们正式认识一下？”
“你好，我是李东海。”
相比起李赫宰，李东海要显得过于活泼了，李赫宰却不觉得反感，他看着眼前向着自己伸出的手，轻轻回握住。
“你好，我是李赫宰。”
树影摇动，阳光斑驳，他们在秋季伊始才刚刚相识。
李赫宰对李东海早有印象，刚刚上高中的时候讲话的新生代表就是李东海，校服领带，意气风发的样子让人很难记不住。
他以为李东海也会是积极分子，可是开学之后这人仿佛就沉寂了下去，没加入学生会，也没有什么消息，他只能在榜单上看到李东海的名字，有时候跟自己紧挨着，有时候又落在了后头。
还有就是听朴正洙说这人一心一意就想搞一个音乐社团可是学校不批，他只好来学生会磨，磨得朴正洙心软，偷偷批给他一间器材室，不过他们那时候却很少见过。
之前也就是在办公室会偶尔碰面，也是连招呼都不会打的关系。
他记得之前还嘲笑过朴正洙，像他那样“说一不二”的性格，居然也会被磨得心软，不过他现在见了李东海，觉得的确是会心软的。
笑容明亮又温软，谁见了都要心软的。
李赫宰觉得这不像自己了，他居然生出了想要亲近李东海的念头。
他这个人天生冷感，虽然看起来好亲近又温柔，但实际上他疏离又冷淡，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才说得上亲近，但也不是毫无保留的，他与人相处总是要保留三分，他还没有遇见过像李东海这样让他一见面就觉得熟悉的人。
这应该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他们到班晚，理所当然地成了同桌，班主任是教地理的，他们之前都没见过。
“听说这个老师特别严格特别变态。”
后桌的女生小声和李东海说话，他们本来就在一班所以还挺熟悉，李东海听了这话也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丝毫没放在心上。
“变态能变态到哪去，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只要他还是个正常人，就不怕他，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被逮住过。”
李东海自顾自地收拾东西，把课外书放在课本和练习册中间藏好，他正好坐在后排所以倒也方便他暗度陈仓。
“你可别立flag，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可别一朝得意把船给翻了……”
说着话的女生坐直了身子，李东海往前面一看是老师来了，也坐直身子不想当出头鸟。
“我叫阮潇，你们的地理老师，也是你们的班主任。刚分班我对大家也都不熟悉，不过我也知道我们班有几位名人。李赫宰同学先站起来我看一下。”
李赫宰闻言站起来，朝着老师的方向小幅度地鞠躬致意。
“既然你是副主席我也信任你有能力管理好班级，所以我暂时任命李赫宰同学为班长，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李赫宰在学生中的口碑一向不错，所以也没有人会提出异议或者说心有不满。
“还有李东海同学，也让我看一下。”
李东海没想到也会点到自己，扶着课桌起身，笑着跟老师点头。
“老师好。”
笑的乖巧又讨喜。
“听说你们两个理科成绩不错，不过既然选了文科也不能被落下，老师相信尖子生不管学文学理都是尖子生。你们俩都坐下吧。”
阮潇没再多说就开始上课，他们高一时候学的地理太简单到了高二完全不够用，阮潇一节课满满当当都是知识点，学生全都紧锣密鼓地记着笔记，他们俩也没放松，下课的时候都抄的手酸。
“李赫宰，你跟我来一下。”
刚分班事情有很多，李赫宰不敢耽搁就立刻放下了笔，李东海往李赫宰本子上瞄了一眼，字比自己的好看，可是还差两个图没画完，黑板又要擦掉了，李东海正好闲着，把李赫宰的笔记本拿过来把图给补上。
李赫宰跟着老师到了办公室领了一叠报名表回来，是十一运动会的报名表，班主任的意思是大家随便报一报就行不要耽误学习，再加上文科班对这种事都不积极，李赫宰也不指望能发出去几张。
回教室的时候李赫宰想把那两张欠的图画上，却发现已经画好了还比自己画的好，他正想着是哪位小天使帮忙，李东海就凑了过来。
“刚我怕他们把黑板擦了，就顺手给你画上了，不耽误你事儿吧。”
李东海朝着他笑的温柔又亲近，李赫宰忙不迭地摇头，“不碍事儿不碍事儿，比我画的好多了。”
“我也觉得我比你画的好，”李东海倒是不谦虚，坐正了身子，看见李赫宰放在桌子上的报名表，捻起一张来，“这什么呀？运动会项目报名表？又要开运动会啦。”
李东海又抬着头冲他笑，李赫宰被他笑的心尖颤，觉得这人眼睛亮晶晶的，嘴巴抿成一条线的，特别像猫。
“是，月底要开一次运动会。”
李赫宰把眼镜戴上，自己先拿了一张填上。他报了一个三千米和一个八百米，班里男生少，又都不像是擅长运动的，他就报了两个冷门的项目。
他本来以为李东海会很积极，却没想到这人只是跟自己聊了几句，没什么报名的意思。
“怎么，不报个项目吗？”
“不了不了，我不太擅长运动。”李东海笑着摆摆手。
李赫宰想了一下，高一时候的运动会的确没见过李东海，也没在篮球场或者足球场看到他，大概是真的运动神经不怎么发达。
“那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加油。”
“我肯定去。”
李东海歪着头，笑的温软明媚。
十七岁是费洛蒙过度分泌的时候，大家混熟了之后就开始情书满天飞，单单李赫宰知道的，班里互相好感的就有两三对。
当然，他也收到了不少的情书，他都会礼貌性地收下，然后拒绝，他没有打开看过任何一封也没有跟人说过都有谁给他写过情书，他不觉得这可以是件拿来炫耀的事情。
不过他每天早上都可以在桌面上看到一封没有署名的蓝色信封，从开学以后半个多月的时候开始，他仍旧没有看过，只是每天把信收到书包里。
这是他收到的第十封。
他都有些好奇是谁这样锲而不舍了，但他还是没有打开看，依旧是把信放进了书包里，李东海的目光钉在信封上，比李赫宰本人还感兴趣的样子。
“不打开看一看吗？”
李东海把草莓牛奶放在李赫宰桌上，他自从发现李赫宰喜欢草莓牛奶自己又不好意思去买以后李东海就每天都会给李赫宰带一盒。
“不打开了，我本来也不想谈恋爱，”李赫宰拿起牛奶开封，“谢谢你的牛奶。”
李赫宰咬着吸管做数学老师额外留给他们俩的卷纸，运动会在即，学生会有很多事要忙，他只好每天早上挤出时间来做题。
不过饶是他最近来的早，他也从来没见过送信的人。
“你一封都没有打开看过吗？你都不好奇的啊。”
“好奇啊，怎么不好奇，但是既然她都没有出现，我又干嘛非得知道呢，我拆开了也不接受不是给人难堪吗。”
李赫宰说话间又做完了一道题，然后有些卡住了，皱着眉在草纸上划拉。
“班长大人有风度，”李东海探头过去看题，“这道题用柯西不等式就简便了。”
李赫宰用柯西不等式两步解出结果，笑的心满意足，“谢了。”
然后又补了一句，“我觉得跟谈恋爱比起来还是做题有意思。”
李东海闻言翻了个白眼，皱鼻子骂他。
“你这个人真是注孤生。”
隔天就是运动会，同学的心里难免浮躁，不过好在大家还在学习，纪律倒是不怎么用操心。
下晚自习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收拾东西，他俩是为数不多的走读生，忘了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约好了似的，每日一起回家。
“李赫宰你的项目是什么时候啊？”
李东海话多，基本每天都是李东海在说李赫宰听，李赫宰从前都一个人走，就连发小金俊秀他都嫌聒噪，不过他和李东海却意外地合拍，他从来不觉得李东海会烦。
“三千米是上午第一个项目，大概九点半左右，八百米在明天下午。”
“那你加油！”李东海曲起手臂，笑着给李赫宰鼓劲，一副幼稚的样子把自己也逗笑了。
“会的。”李赫宰轻轻点头。
李东海的眼睛在黑夜里泛着光。
他觉得李东海真像个小朋友，永远积极活泼无忧无虑的。
他想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即便再熟悉，这样的动作对于两个男生来说也还是很别扭，所以李赫宰控制住了自己的手，这个时候刚好走到岔路口。
“明天见。”
李东海认真地挥挥手，他这个人做事总是有一种仪式感。
认真的可爱。
李赫宰也朝着他摆摆手，其实他总觉得这样很幼稚，可是李东海那么真挚，他也不忍心不回应。
“明天见。”
李赫宰到教室的时候没有看到信封，也没有看到李东海，他心里有种微妙的失落感，但只是一小会儿，他是班长又是学生会副主席，有很多事情要忙。
而一直到李赫宰的三千米项目开始的时候，李东海也没有来，班花在跑道边给他加油，精心打扮过的女孩子漂亮又可爱，不过他却无心去看。
李东海没来。
李赫宰跑步的时候只有这一个念头。
三千米考验体力，李赫宰一直保持迅速，最后半圈才开始加速度，最后以小组第三的成绩进了决赛，他下了跑道，扶着膝盖喘气，班里的同学围上来。
可是没有李东海。
回了班级的区域，李赫宰大口地喝着水，然后走到了班主任旁边。
“老师，李东海怎么没来？”
“他请了病假，这几天应该都不会来了。”
李赫宰皱着眉，又开始担心李东海，平时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得是生了很严重的病才会没来上学吧。
他想放学去看看李东海，才发现自己连李东海的家庭住址都不知道。
他没想到李东海下午就来了。
李东海穿着校服，嘴唇发白，看着就很虚弱，但还是笑的特别积极有活力。
“李赫宰你八百米没开始呢吧。”
李东海坐在李赫宰旁边，冲着他讨好地笑。
“没呢，你没错过去。”其实李赫宰本来还想假装生气，但看了李东海以后又不忍心了，“你没事儿吧，看着这么难受。”
“我没事儿，就是……中暑了，昨天晚上不是特别热嘛。”
李赫宰狐疑地看着李东海，觉得这话不怎么可信又觉得李东海没必要瞎编，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轮到了800米的比赛。
“别忘了给我加油。”
李赫宰绑紧了鞋带上场，临走还不忘嘱咐李东海一句，李东海笑着应下，朝李赫宰晃晃手里的草莓牛奶。
“加油。”
李东海轻轻摆着口型。
李赫宰看到李东海晕倒的时候，想也没想就直直奔向李东海，要把人背起来却被阮潇拦住。
“我刚叫了救护车，一会你陪他先去医院，校医过来之前都别动李东海。”
阮潇一边给李东海的父母打电话一边嘱咐李赫宰，校医急急忙忙过来，确认了李东海没什么大碍，才让几个学生一起把人背到校门口等救护车。
李赫宰陪着李东海去了医院，李东海的书包也被交到了他手里，拉链没有拉上，能看到书包里面的东西。
比如一叠蓝色的信封。
李赫宰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把信封拿出来，跟他每天收到的一样。
所以是李东海的恶作剧吗？
他只要回家之后拆开一封信以后就知道，那些蓝色的信件被整整齐齐地收在他书桌的抽屉里。
又或者，他可以打开这一封刚刚封好的信。
“李赫宰？”
李东海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见背对自己的李赫宰，听到他声音的李赫宰转过身来，给他拿了一杯水。
“嗯。”
“刚刚叔叔来过，医生说你没什么大事儿，叔叔就先去阿姨那儿了，你是要有弟弟了？”
“是妹妹。”李东海眼睛弯弯的，笑的特别甜，“预产期就是这半个月。”
“嗯。”
“李东海你到底什么病啊？”
李赫宰坐在椅子上，直视李东海的眼睛。
“嗨，没事儿，我就是身体底子差，不是什么大事儿。”李东海含混过去，“不过估计明天你比赛我也看不见了。”
“骗我？”
李赫宰声音很轻，语气冷淡，听的李东海心里一惊。
李赫宰好像生气了。
“我没有，李赫宰，我真没事儿。”
李东海去抓李赫宰的手却被躲开。
“李赫宰你别生气呀。”
“没事儿。”李赫宰站起身，“太晚了，我也该回家了，你好好歇着，明天你也好好在医院呆着，我刚听叔叔的意思你今天是偷跑出来的。”
李赫宰要走，李东海扁着嘴委屈却也不敢拦，只能看着李赫宰出了门。
李赫宰回家的时候灯还亮着，他姐姐给他留了饭，在餐桌边等他。
“你班老师跟我说你送同学去医院了，什么人居然能让我弟弟守到现在。”
李素拉笑容促狭，充满了对八卦的期待。
李赫宰到冰箱里拿了一瓶水，猛灌了几口，然后坐在李素拉对面。
“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李素拉本来只是调侃，没想到能得到弟弟这样的回答。
“可是我跟他才认识一个月。”
李素拉好不容易缓过来，随即开始开解李赫宰，她弟弟能喜欢上一个人不容易。
“你们这么大年纪喜欢上一个人很正常的，而且认识时间短又能怎么着啊，我跟你姐夫不也三个月闪婚，只嫌认识太晚，要是也能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碰到彼此多好呀。”
“你在担心什么啊？十七八岁多美好的年纪，你哪来这么多犹豫，喜欢就交往啊，不要留遗憾。”
李素拉大力游说，不想自己的弟弟留遗憾。
“他是男生。”
“啊……这就难办了，你很容易被当成是骚扰吧，咝——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李素拉的语气中透露着苦恼。
“我说他是男生你都不觉得惊讶吗？”
“有一点。不过男生女生有差吗？但我们家有至于那么不开明吗？同性恋和异性恋只有多与少，没有对与错，爸妈不也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其实李赫宰的问话只是试探，反倒让李素拉比他还严肃认真。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他。”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但我也不是非要谈恋爱不是吗。”
李赫宰说话一点儿没耽误吃饭，吃光了一盘子菜和电饭锅里的饭。
“我吃好了，上楼了。”
李素拉看着眼前的空盘子空碗大声吐槽：“李赫宰你饭量这么大怎么不长个子呢？！”
李赫宰差点摔倒在楼梯上。
“姐，我就是被你说的才不长个的！”
国庆他们有三天的假期，而李东海一直拖到七号才来上学，而李赫宰却一直忙着，朴正洙退了，主席的责任就落在了李赫宰身上，他忙着交接工作，自习课和课间很少在教室，他们连话都说不上。
李东海每天委屈巴巴地看着李赫宰忙来忙去，不敢打扰，又怕自己给李赫宰添了麻烦，又怕李赫宰还生着气。
不过他15号过生日只差李赫宰没有邀请到。
但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说的。
李东海特地晚走了一节课，跟李赫宰同行，他背着书包和李赫宰并肩走，偏过头笑。
“李赫宰我15号过生日，想找大家来玩，你能来吗？”
李东海的眼睛亮晶晶的，谁看了也不会拒绝。
李赫宰也不能。
“好啊，我一定到。”
“我定了地址发给你，你不许反悔。”
李东海开心的像小孩子，他的悲喜向来纯粹直白，不吝惜笑脸也不克扣眼泪，不过李赫宰还没见过李东海难过的样子。
“那我们周日见。”
“周日见。”
李赫宰坐在书桌前，掂量手里的信封，这是第十七封信，他可以确认，这就是李东海写的。
可是他仍旧一封都没有拆开。
他把信封举起来，迎着灯光仔细地看，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里面折叠的方方正正的信纸轮廓。
他不觉得会是恶作剧，虽然李东海总是一副幼稚爱玩闹的样子，可他不是轻浮的人，他不是一个会拿喜欢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可他反而因为这样的想法而更加慎重起来。
他对李东海抱有期待，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他对什么事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活的理智又清醒，只有「有把握」和「没把握」，而不会存在期待这种事。
对一件事抱有期待的话就很容易失望，这是他这么多年从身旁诸多好友身上总结出的经验。
所以拆？
还是不拆？
他拿着信封太过专注，没听到敲门声，李素拉拿着水果进来，就看到了拿着信封发呆的弟弟。
蓝色的信封，一看就是情书。
李素拉心里了然，把果盘放下，吓了李赫宰一跳。
“情书？谁给的？看这么久也不拆开。”
“我觉得，基本是东海的。”
“那还不赶紧拆开。”李素拉比李赫宰还要积极，恨不得亲自去拆。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万一不是……”
“你自己说，万一的可能性有多大。”李素拉抱着臂，看着自己的弟弟，“你是不是怕他不是喜欢你，就是恶作剧。”
李赫宰心思被戳穿，没有搭话，扶了扶眼镜避开李素拉的目光。
“哎一古，我们小赫还是没有长大嘛。”
“姐姐跟你说过的吧，任何时候都不要留遗憾。”
“如果是他也喜欢你，你甘心错过吗？”
李赫宰抿嘴。
“嗯…那我再想想。”
李素拉没有再劝，言止于此，把拆信刀递到李赫宰手上，就出了李赫宰的房间。
李赫宰仰靠在椅背上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日的生日乏善可陈，无非是吃饭和唱歌这样的老样子，来的都是相熟的人，所以没谁放不开，李东海反倒安静下来，缩在沙发上看着同学们闹腾，笑的软乎乎地。
李赫宰坐在离李东海很近的地方，他也没怎么说话，他心里有事情的时候就是很安静。李东海跪在沙发上，向他凑近，包厢里太吵，他必须凑近才能让李赫宰听清他说话。
“怎么了，觉得太吵吗？”
李赫宰没有回答李东海的话，而是牵住了李东海的手腕。
“你跟我出来。”
李东海一头雾水地被李赫宰带到了旁边的空包厢。
“李赫宰你怎么了……”
李东海发现李赫宰的目光异常炽热专注，他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想把手挣脱出来却拽不开。
“如果没遇见你的话我不知道我这一生会多遗憾，可是我又想遗憾着。”
“我总是想着，如果你知道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让我快些死心，可我又不想你知道。至少现在的我还有在你身边的资格。”
李赫宰说话声音很轻，却被李东海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
那是信里的内容。
李东海惊恐又慌张，低着头不敢看李赫宰的眼睛。
是要来拒绝他了吗？
早知道就不要署名字了。
“在想什么？后悔署名？不署名我也知道是你，毕竟字那么丑的不多见。”
“你……你不是说你不看吗？”
李东海泄了劲儿，任由李赫宰拉着，语气委委屈屈的。
完了，他跟李赫宰肯定是完了。
“我为什么不看？难道非要错过了追悔莫及？”
变相的表白让李东海瞪大了眼睛。
“李赫宰，你……”
“怎么样？跟我在一起吧。”
李东海却猛的撤回了手。
“再再再再说吧。”
他目光躲闪，不像是欣喜。
从KTV出来大家各自回家，而李东海却让李赫宰陪自己去了医院。
“妈，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李赫宰。”
李东海难得的有些扭捏，躺在病床上的漂亮妇人眼睛一亮，又惊喜又欣慰地看着李赫宰。
“阿姨好。”
李赫宰问了好，但心里还在打鼓，难得的忐忑。
怎么回事儿？这是见家长吗？
“我爸呢？怎么没有护工阿姨照顾你？”
“公司有事儿，我就让你爸过去了，这边也没什么事儿，我就让护工去吃饭了。”
李东海妈妈刚说完话，护工就回来了，李东海在一边反而多余。
“妈，我先下楼了，晚上再过来。”
李东海拉着李赫宰的手往外走，拐去了保温室，隔着一层玻璃，把妹妹指给李赫宰看。
“那个，最边上那个，就是我妹妹，生日就跟我差几天。我爸妈还让我给妹妹起名字，不过我没想好。”
李东海笑的一脸温柔，看向李赫宰的目光也是这样的柔情。
“李赫宰，我还有事跟你说。”
楼下的咖啡厅环境很好，高大蓬勃的绿植给客人足够的私人空间，恍惚间像是走进了某一片空旷的森林里，医院附近像这样看起来就生机盎然的地方总是更受欢迎。
“李赫宰，我可能很快就死的。”
“不是很远，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明年。”
“这块儿的零件有问题还换不了，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罢工，就不跳了。”他指着自己的心口，“那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吗？”
这样的话题对少年人来说太沉重，李东海尽量轻松，还是有点委屈。
他还有大把愿望，可是死亡近在咫尺。
李东海笑的心酸，“你喜欢我我特别高兴，可是你还是别喜欢我了。”
李东海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李赫宰会离开的准备，可是下一刻他的手却被人握在了手心里。
“那这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呢？”
李赫宰总是温柔坚定。
李东海害怕自己哭出来，仰起头，捂着自己的眼睛。
“你啊你……”
「我在秋季的结尾抓住了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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